【第十七章】

弄出個靈力風暴的,是由紀。笑得一臉人畜無害的,也是由紀。

看著臉如死灰的女子,由紀歪了歪頭,笑得更歡了。

「從一開始我就說過了,『有本事你就現在殺了我』。」說到這,由紀頓了一下,然後挑著眉直勾勾的盯著女子看。「這不,後悔了吧﹖ 不聽老人言,吃虧在眼前啊。」

然後又似是想起了什麼似的,由紀蹙了蹙眉。「不對,於你而言我也不是老人。哎算了算了,這不重要。」

由紀低頭看了眼跪坐在地上的女子,然後輕彈了一下響指,一道靈力直接把四壁的屏障及天花地上的陣法都打碎了。

「嗯,不得不說你這石屋的設計,還真不錯。」由紀看著四周零落的陣法碎片,勾了勾唇。「可惜啊,你關的是我。」

聞言,女子猛然抬頭,瞪大了眼睛。「你說什麼﹖ 你管這叫石屋﹖ 」

由紀眨巴著她的大眼睛,一臉無辜的看著女子。「對啊,不然呢﹖ 這還能是石陣不成﹖ 別逗了。」

女子再度趺坐在地上,整個人頓時像洩了氣似的,毫無生氣的、靜靜的坐在地上。

眼見女子已然掀不起任何風浪,由紀眨了眨眼,一股無形的靈力直接斬斷了綁著由紀的鐵鍊。

鐵鍊斷的瞬間,由紀輕飄飄的跳到地上。本來嘛,以由紀此刻的氣場,應該是個天仙下凡的景象。

可也不知怎的,她竟然在落地的同時,嗷的一下就叫了起來。「哎唷,痛死老娘了。」

由紀抬起了血淋淋的手臂,痛得抱也不是吹氣也不是。落地的同時,連帶身上每一處傷口都痛得她直飆眼淚。

幸好,手指頭還是原好的,不妨礙她療傷。但真是太痛了,痛得由紀連根手指頭都不願動。

是以由紀直接以眼神控制起靈力來,看哪處就止哪的血。順帶,把自己的痛感都給封了八分。

須臾,總算把身上的傷口都止好血了。由紀看著身上染滿了血、被打得不成形的衣服,直蹙著眉。「我還滿喜歡這身衣服的。」

由紀走到女子跟前,蹲了下來。她伸出右手,輕輕撫上女子的臉,把她的頭給抬了起來。

看著女子的雙瞳許久,由紀才勾起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。

雖說由紀正笑著,但笑意卻不曾及於眼底,其眼裡更是一陣陣的寒意。「倘若往後你還敢出兵圍堵,亦無妨。」她傾身向前,直視著女子的眼楮,淡淡的笑道。「你來一人,我便殺一人;你來一雙,我便屠一雙。」

語畢,由紀直接召來了靈雲,馭著自己離開了石屋。

待女子回過神來時,由紀已經坐在靈雲上走遠了,連人影都不見了。

還沒來得及追著由紀的背影,女子就被一陣陣的地動給震到跌坐在地上。

女子坐在地上呆了好一會,反應過來後隨即衝出了石屋,卻被眼前景象嚇得目瞪口呆。

原本石屋外就是成千上萬個帳篷,裡面住著的不是時間遡行軍,就是歷史修正主義者。

可如今,哪還有什麼帳篷。別說是帳篷,連時間遡行軍等人的身影也沒有。

她能看到的,只有一片又一片的火海。所有帳篷都被燒了,時間遡行軍都被炸成了灰。

這就是純靈力型審神者的力量。是生是死,全在她的一念之間。

女子再次後悔,為何當初她如此執著要報仇,為何當初她如此執著要折磨由紀。

為何當初,她沒有殺了她﹖

而就在女子初訪由紀的同時,之前勸降的男子正站在雪丸結界的不遠處。

男子抬頭看著把雪丸團團包圍住的結界,勾起了一抹笑。「由紀啊由紀,要怪就怪你心太大了。」

結界的外圍,站著了無數的時間遡行軍。他們做的事很簡單,就是對著結界進行物理攻擊。

是真正意義上的物理攻擊:這裡拿刀劍刺刺,那兒拿斧頭敲敲,就這麼簡單。

由紀在創立這結界時,並沒有花太多心思。她想得很簡單,把雪丸圍起來,結界有隕便直接往患處輸靈力來修補。

就是這一點,被男子抓住了弱處。

男子的想法是,既然這個結界的原理如此單純,為何他不加以利用。沒準,他真能把由紀的靈力給耗盡呢﹖

這不,他賭對了。

困著由紀的石屋隔絕了外界的靈力、壓制了她體內的靈力,而他則一直在外面偷偷的引著由紀體內的靈力。

他估摸著,那個被他拉攏的女子也差不多要去招惹由紀了,而由紀也快要破屋而出了。

是以,他直接帶著他的一切兵力,準備攻下雪丸。

其實要讓他拿下雪丸,他是心有不忍的。

不說別的,單說由紀的靈力。若能為己所用,直接把所有審神者給一鍋端了,也未嘗不可。

再說,當時的由紀雖然遍體鱗傷,但她那楚楚動人之姿,還能帶有一絲柔美。還有她那一身不屈的氣場,如何能不引人注目﹖

即便只是把她當寵物般養起來,也是值得的。如此一個令人驚艷的女子,哪有男人不心動﹖

可惜,她不願屈服。就算被打得滿身是血、遍體鱗傷,她還是那般硬氣。

那就沒辦法了,別怪他心狠手辣了。思及此,男子笑了。隨著他的笑容被勾起,一道軍令被傳了下去。

然後就是「呯」的一聲,炸在了結界之上。

當由紀回到雪丸的時候,那裡已然成了硝煙彌漫的戰場。

難怪被關起來的這幾天總覺得有人在引著體內的靈力,原來問題的確是出在結界之上。

只是,他們到底是如何確定,結界能影響到她呢﹖

由紀躲在時空裂縫的縷縷紫煙後,靜靜的看著那些勤勞地工作著的時間遡行軍。

想了好一會,由紀還是沒有想通。然後,她就放棄了。

如今當務之急不是要找出被襲的原因,而是要把來襲的敵人都給趕跑。這個問題,以後再慢慢想也不晚。

再說,由紀是會好好思考的人嗎﹖ 還是那句話,既然想不通,那就別想了。反正都想不通,想破頭也不會通。

由紀本就長得嬌小,如今人又躲在紫霧之後,儘管站在了制高處,亦無人知曉。

從高處看下去,能看到那些時間遡行軍是打得多麼的盡心。而雪丸的刀們為了攔截企圖衝破結界的敵刀,是攔得多麼的盡力。

突然之間,由紀就怒了。她眉頭緊鎖,身上更有一陣陣的寒氣,甚至是殺氣湧出。

這是她的本丸,是她的雪丸。是存是亡,決定權都在她。時間遡行軍算什麼個東西,也配來覆滅她的雪丸﹖

由紀抬起右手,向著面前的雪丸,緩慢的從左揮至右。而雪丸的結界就像是被她的小手覆蓋了似的,手劃到哪,哪的結界就修補了,連帶加設了好幾層。

補好了結界、多加了好幾層,由紀還沒消氣。用力的一揮袖,一道無形的靈力便打向了時間遡行軍的後方,直接炸了他們的一個軍營。

其他時間遡行軍全數應聲而出,但看到的,卻是個站在高處的小蘿莉。

還沒來得及看清蘿莉的模樣,就有一股鋪天的靈壓,以那名蘿莉為中心壓了過來,直把他們壓得入地三分,沒個三五小時也摳不出來。

然後就只看到一道白光在天上閃過,直闖入了雪丸的結界之中。

而那名曾到由紀跟前勸降的男子,雖扛得住由紀的靈壓沒被打扒在地上,但也只能雙膝跪於地上,一動也動不了。

想著剛剛的靈壓,還有那道天上閃過的白影,他笑了。「哼哼,我們還會再見的,審神者大人。」

在由紀進入結界的那一刻,宏樹彌生二人就已經感覺到結界的異動。是以,由紀才剛降落雪丸中心,就被二人團團圍住。

「由紀﹗ 你總算回來了﹗ 」離遠看到由紀的身影,彌生就直接撲了過去,把由紀抱緊在懷中。

那一撲一抱,科科,就算痛感被封去八分也痛得由紀要死不活的。由紀就被彌生抱在懷中,雙目直飆著兩行淚,一口氣卡在喉間不上不下的。

「等等,彌生。」宏樹瞬間發現了由紀的異樣,拉著彌生的手臂使其放開由紀。「由紀,你怎麼了﹖ 」

由紀僵硬的站在二人面前,一動不動的,痛得連話也說不出,就任由著兩行眼淚往外流。

至於雪丸的刀男人們,他們是發現雪丸的結界突然被加強了,意識到有可能是由紀回來了,所以立刻就向著雪丸往回趕。

他們一踏入雪丸的範圍,就感受到了由紀的靈力。一往裡走,就看到了站在霜雪湖旁的三位審神者。

看到由紀的第一眼,刀劍們隨即向著三人跑了去;而源氏兄弟更是習以為常的,想要把由紀抱在懷裡,好確認一番。

而由紀,在看到衝著自己來的刀們、還有習慣性地想抱自己的源氏兄弟時,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
就在眾刀們離她五步遠時,她突然伸出右手,大聲喊道。「別過來﹗ 別碰我﹗ 別動我﹗ 」

眾人呆住了。

「由紀,你這是怎麼了﹖ 我們是你的刀啊,你忘了嗎﹖ 」清光一臉擔憂的問道。

應該是順著清光的話想歪了,安定如是說。「難道是有歹徒把由紀弄失憶了﹖ 」

髭切也上前一步,向著由紀張開雙臂。「由紀乖,過來讓兄者看看。」

「對啊由紀,你就過來吧。平常不是都讓兄者抱你的嗎,今天怎麼了﹖ 」膝丸蹙著眉焦急的問道。

聽罷,由紀只感覺被氣得一口老血卡在胸間不上不下的。「我怎麼了﹖ 怎麼不讓抱了﹖ 」

由紀氣極反笑,直張開雙臂,一件破爛不堪的血衣展露在眾人面前。「我當然不讓你們撲你們抱了﹗ 我都傷得如此重了,你們瞎了嗎﹖ 再讓你們抱一個,不被那些人打死都要被你們給痛死了﹗ 」

靜默。

呵呵,如果我們說,我們真不是故意的,真的只是看到你所以太高興了,你信嗎﹖ 刀劍們如是想。

尼瑪的,我怕是當了個假審吧﹖ 由紀如是想。

看著由紀跟自家刀們大眼瞪小眼良久,宏樹輕咳了兩聲。「由紀,到底發生什麼事了﹖ 」

由紀深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,然後淡淡的開口。「有人倒戈了,敵軍營裡有審神者。不過沒關係,一時三刻是不會來的。剛剛回來時,我順道把外面的軍營給炸了。」

由紀那輕飄飄的話裡,帶著兩個很重要的訊息:一,敵軍也有審神者;二,由紀把人家的屁股給炸了。

雖然對於出現叛徒一事,眾人還是有憤怒的。可當想到對方把由紀抓到手卻又被人家逃了,還被人家炸了,完美地演繹了一把偷雞不著蝕把米,眾人也就爽了。

他們擁護著由紀回到茶室,然後就坐在那裡近一小時,不曾離開過。

一小時裡,由紀把所有事的前因後果都告訴了眾人,而宏樹彌生亦把水鏡的事告知了由紀。

聽罷,由紀著人把茶室的擺設都清空了。隨即一揮袖,便有一片水鏡出現在茶室的地上。

不得不說,由紀的靈力是真逆天。你瞧瞧,之前為了找由紀還需要合宏樹彌生二人之力再加上瀑布裡的靈力,才勉強能催動水鏡。

可現在呢﹖ 由紀只是輕輕的一揮袖,水鏡就被完全催動了。

映在水鏡中的,是雪丸結界外的時間遡行軍。聚集在那的行軍數,是由紀失蹤當天那大營的五倍以上。換言之,結界外有著近十萬的大軍。

見狀,眾人急了。雪丸裡有的刀劍,就也不過近百柄,如何能抵得了對方的十萬大軍﹖

的確,雪丸的刀男人個個都是好手,能同時以一敵十。可即便如此,也禁不住對方用人海戰術啊﹖

由紀失蹤的那一天,攻略組就已經吃過人海戰的虧了。要是雪丸注定今天要被覆滅,那他們也無話可說,只當這是命。

可是如今,還有宏樹和彌生在,還有其他本丸的審神者在。雪丸不保事小,同時失去三名高排名審神者事大。

這能讓他們不急嗎﹖

著急的,不只雪丸的刀劍們,還有彌生。相反,由紀和宏樹卻氣定神閑的喝著手裡的茶。

「宏樹,由紀﹗ 你們還有心思在這喝茶﹖ 」來回看了二人幾眼,彌生氣急敗壞的拉著二人的手。「敵方有這麼多兵力,我們定然對付不了的﹗ 要不,我們回本丸把自家的刀都帶過來吧﹖ 」

由紀喝了一口茶,瞥了彌生一眼。「敵方有十萬兵馬,兩個本丸合起來也就兩百柄刀。夠嗎﹖ 」

彌生被由紀懟得一時語塞。「那,那要不,你帶著雪丸的刀來投靠我們吧﹖ 」

看著彌生焦急的模樣,由紀挑了挑眉。「你覺得,我們跑得了﹖ 」

由紀說的,都有道理。再說,彌生本就不擅長計策謀略,無言以對也實屬正常。

「省點心吧,我們逃不了,而且我也不會逃。既來之,則安之。」由紀一口一口的喝著茶,圍著水鏡四周慢步。「再說,這是我的雪丸,豈是此等螻蟻能說來就來,說走就走的﹖ 」

最後,茶室裡的戰略會議,就從由紀回來的那一刻,直到五小時後才真正完結。

而這一整個下午的時間,可說是全都由由紀爭取回來的。要不是她回來時順道炸了敵軍一回,他們哪來的時間開作戰會議﹖

只怕如今的刀們,都要化為一片灰燼飄走了;而宏樹和彌生,只怕都命喪雪丸了。

是夜,整個雪丸都嚴密戒備著,就等著對方發兵的那一刻。

結果還真如由紀所想的那般,時間遡行軍在午夜時分發兵,直攻雪丸。

當初由紀回來的時候,身負重傷,即便有著靈力護體,佈下的結界卻不如既往般持久。

再者,根據之前男子在勸降時給由紀的印象,由紀相信他是一個相當自負的人。

所以由紀大膽估計,他絕對會帶兵攻陷結界的一點,直接進攻雪丸。而那一點,絕對會是雪丸的正門方向。

結果,由紀賭對了。

男子帶著一隊近千人的大太刀,重點攻擊著距離雪丸正門最近的結界邊緣。

不消片刻,結界便被其攻破,而他亦帶著那一隊人馬直往雪丸攻去。

而等在雪丸門前的,是帶著一眾短刀們的彌生、以及短刀們手裡的炮彈。

早在男子攻打結界的那一刻,由紀便已確定了他們進攻的方位。只是這一次的攻防戰,由紀不打前鋒。

由紀把主力之位交給了武力值爆表的彌生,使其執掌全軍的最前線。

雖說彌生此刻正帶著短刀們守在正門前,可一旦敵方的大軍趕至,她便會下令短刀們化整為零,重新融入到後方的大部隊之中。

這就是由紀的計策:彌生會游走在最前線,根據不同情況變換著手中部隊的編成,可攻亦可守。

至於雪丸靈力最大輸出的由紀,則會穿梭著整個戰場,好好當她的奶媽。只要哪裡有傷員,哪裡就能找到由紀。

而剩下的宏樹,他被由紀留在了最後方,守在水鏡旁,負責觀望著戰場上的一切,及時下達最適合的軍令。

兄妹三人之間本就默契十足,如今更是在各方面上各有所長,他們不去組個軍旅什麼的簡直就是暴殄天物。 

按理說,如此強勢的人馬組成的軍隊,斷不會弱到哪去。

而事實上,他們的確不弱。三名審神者加上百柄刀劍,卻能削去半數時間遡行軍。這要是弱,那其他人都不用活了。

可惜,他們對上的卻是十萬大軍。

即便是由紀,她也累得心力交瘁。雖說她一直都只是坐在靈雲上,還有源氏兄弟在身旁護著,但也禁不住她一直輸出靈力啊。

這兒傷了一個刀男人,她就往他身上輸靈力,瞬間給他回滿血;那裡彌生開始體力不支,她就往她身上輸靈力,使其瞬間生龍活虎的。

刀男人救了一個又一個,靈力輸了一波又一波。而由紀的臉色,亦在肉眼可見的情況下逐漸變白。

如此一來,這可是一個無了期的減數。整晚下來,由紀不但完全沒有休息的機會,還一直無間斷的往外輸著靈力。

儘管她在靈力方面是千年難得一遇的奇才,也會有被耗盡的一天。那就更別說,是在以肉身搏擊的彌生了。

彌生早就在開戰後三小時左右便已筋疲力竭,要不是由紀一直時不時的給她輸了靈力,只怕她如今已然倒在地上了。

距離敵軍進攻,已經過了將近五小時,己方也已經滅了敵方近九萬人。然,敵軍的人頭卻像是無窮無盡似的。倒了一批,又湧上一群。

為了減輕由紀的負擔,彌生不斷的變換著部隊的編成,務求以最低限度的犧牲,換來最好的戰果。

再說,她作為長姐,怎能讓自家小妹擔心﹖ 是以,最後一小時,即便已經累得連呼吸也覺無力,彌生還是咬著牙撐了過去。

眼看著黎明快要到了,十萬大軍中的最後一人總算煙滅在彌生的刀下。眾人還沒來得及歡呼,天上卻傳來了一陣驚雷,打開了一片時空扭曲處。

正所謂命運弄人,由紀看著上空中的那一處扭曲,心底隨即咯噔了一下。

那一片扭曲,不是她被擄當天曾在大營裡見過的時空扭曲,還能是什麼﹖ 換言之,這處扭曲,是用來傳送兵力的。

由紀伸出手拉著髭切的衣袖,似是想要尋求安慰。可即便是身為審神者的她都如此不安,那更何況是她麾下的刀劍們﹖

就在那一片時空扭曲的深處,傳出了一聲聲嗷嗷般的吼叫聲,還有一陣陣刺鼻的腐臭味。

時間遡行軍的援軍到了。

由紀深吸了一口氣,再次抬起頭時,映入眼中的,卻是全新的十萬大軍。

看著最新趕到的十萬援軍,由紀罵娘的心都有了。所以時間遡行軍的軍口普查到底結果如何﹖ 這麼些個援軍到底是特麼的從哪來的﹖

這回跟上次在阿津賀志山不同,當時即便是在逃跑當中由紀也能想出上千百個解決方法。但如今,她絞盡腦汁能想到的,卻只有一法。

「兄者。」由紀輕扯了髭切的衣袖一下。「你看,又有十萬大軍來了。」

被由紀的話說得雲裡霧裡的,髭切直蹙著眉。「由紀,你想幹什麼﹖ 」

由紀抬頭直看著髭切的雙瞳,嫣然一笑。「聽我的,帶著雪丸的大家,盡全力的往後撤。」

「由紀你瘋了﹖ 」一旁的膝丸聞言,激動的抓住由紀的手臂。「我們帶著其他人撤了,好讓你去送死嗎﹖ 」

聽罷,由紀噗嗤一下的笑出聲。「難得膝丸聰明了一把,卻很可惜,是在今天。放心吧,我死不了。」

膝丸抓著由紀的手更用力了,他直瞪著由紀。「難道死不了,就可以了﹖ 你那孤注一擲的表情分明就在說,死不了,但也活不了﹗ 」

由紀輕輕的撫上了手臂上膝丸的手,閉著眼輕笑了起來。

當她再睜眼時,以往的柔情和迷戀已然不復存在。眼底裡有的,只有毫無波瀾的冷意,和攝人心魄的寒意。

「你們是應我召喚而來的附喪神,換句話說,你們是我的兵。難不成,你要我用你們的屍體,去換我苟活的機會﹖ 」由紀直視著膝丸的雙瞳。

她直指向了遠處、最前線的刀劍男子。「你看看,他們已經筋疲力盡了,成不了戰力了。可是前方,還有十萬大軍等著來要他們的命。難道,我還要把他們往火坑裡推嗎﹖ 」

由紀停了下來,深吸了一口氣。

「髭切,膝丸。」由紀以一雙冰冷徹骨的紫瞳,直看向源氏兄弟。「傳我的軍令,讓所有人往後撤至雨露山上。」

還沒等二人來得及答應由紀,前方便傳來了「嘶」的一下抽氣聲,以及後方那一聲撕心裂肺的「彌生」。

隨即一道白色身影從由紀面前閃過,直向著前線的彌生奔去,然後就又傳來了一下長刀刺入人體的聲音。

由紀定睛看了看,總算弄明白了。

是一名黑長袍黑長裙的女子,跟著十萬援軍來到了雪丸,然後以一把匕首刺中了彌生的心臟。

最先發現的人,是宏樹。但他也只能看到了匕首入體的那一幕,隨後他便衝向黑袍女子的方向,一刀刺入了女子的腹部。

那名女子,就是當初下令沒日沒夜地折磨由紀的人,由紀口中的那朵爛桃花。

看著宏樹懷裡染著血的彌生,由紀瞳孔一縮,反手便拿著以靈力凝聚而成的鞭子,向著地上的女子抽去。

「我說過,你要來,亦無妨。你來一人,我便殺一人;你來一雙,我便屠一雙﹗ 」這一字一句,都是由紀咬牙切齒般說出口。她每說一句、每停頓一次,便狠抽女子一下。

愈是鞭抽黑袍女子一下,由紀的眼就紅上三分。她整個人腦裡現在想的全都是彌生胸口中刀的那一幕,即便是髭切在旁叫她也聽不到。

心底裡聽到的,只有一句話:抽死她。

抽著抽著,胸口沒來由的傳來了一陣刺痛,痛得由紀直噴了一大口血。還沒來得及想清原因,就又有一道血,濺在了由紀的臉上。

由紀這才反應過來,看清了眼前事、眼前人。

原來,在由紀發了瘋似的鞭抽著女子的同時,十萬大軍進攻了。他們手起刀落的,斬殺了過半數的刀劍男子。

所以由紀才會突然感到胸口刺痛,且又張口噴了一大口血。因為,有很多刀男人同時受到了致命的傷害。

至於濺了由紀一臉血的,是宏樹。他發現了一名黑衣男子正在接近由紀,卻喚不回由紀的神智。

在男子準備攻擊由紀時,他往由紀身上一撲,以肉身擋住了刺向由紀的那柄刀。是以,他才會噴了由紀一臉血。

換作是平時,彌生胸口受的那一刀、以及宏樹身上刺的那一刀,絕對不會危害他們的性命。

可是,他們如今是在精疲力竭的狀態。

「哥﹗ 」由紀回過神來,映入眼的卻是腹部不斷出血,臉色愈發蒼白的宏樹。

傷口傳來的痛感使宏樹蹙了蹙眉,但他還是盡力勾起一抹笑容。「由紀乖,哥哥沒事。你聽我說,有一事你要切記。」

由紀雙手按住宏樹的傷口,眼淚如決堤般往外湧。「不要,你別說話,我能治好你的。你沒腦子嗎﹖ 我有靈力護體,你擋什麼﹖ 」

聞言,宏樹輕笑了一下。「你是我的小妹,我不護著你,還能護誰﹖ 乖,由紀聽話,先聽哥哥說。」

由紀直搖著頭,不願聽他的話,而且心裡慌得很。由紀透過捂住傷口的雙手往宏樹體內輸著靈力,卻不知為何,靈力在進入其體內便轉瞬流失,不曾停留。

本來就慌得不知所措,由紀還想著找來藥研,卻又是胸口一痛,再次吐出了一大口血。

她知道,這是又有刀劍男子,被斷刀了。

由紀咬了咬唇,以手背抹過臉上的淚水,再度往宏樹身上傳著靈力。

此時,一隻手無力的撫上由紀的手背,宏樹氣若游絲的開口說道。「別廢力了,沒用的。由紀,聽話。」

由紀緊抓住宏樹的手,無聲的流著眼淚。她恨,她悔。她恨自己為何做事總是如此衝動,她悔自己為何不能看清大局。

可是宏樹並沒讓她多想,他緊拉了由紀的手一下。「由紀,你聽好我說的話,往後絕對不能在別人面前流血。你的血,是你體內最強力的靈力。你的一滴血,就能匹敵你的一分靈力。切記,你的血,就是你的命。」

聽著宏樹的話,由紀只能不斷點頭。當時,話也沒怎麼聽進耳裡,她只一心的在想救宏樹的方法。

「這事是我和彌生在你小時候,一次意外中發現的,沒有其他人知道。」宏樹伸出手,如以往那般,輕揉著由紀的腦袋。「由紀,你長大了,有些事,是該知道了。你要記住,這一個秘密絕不能讓其他人知曉。你的血,能讓你生,亦能使你死。」

宏樹吃力的坐起身子,拍了拍由紀的頭,便緩緩的爬向了已然斷氣的彌生。

他躺到彌生的身邊,拉過彌生的手,輕吻著她的手背。「黃泉路上倆相伴,然卿不再...... 」語畢,便沉沉的睡去。

「哥...... 姐...... 」由紀木然的跪坐在原地,看向擁著彌生的宏樹,說不出任何話,只能任由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到地上。

也不知道由紀坐在那多久了,只知有一陣又一陣的腥甜從胸口裡湧出,卻又被她硬生生的吞了回去。

終於,所有人都倒下了,連她身邊的髭切和膝丸都倒下了,她才回過神來。

就在髭切那抹白影倒下去的那一刻,由紀崩潰了。她雙目通紅的瞪著面前的男子,還有那幾萬大軍。

由紀伸出右手,向著上天握緊了拳,隨即有一股無形的靈力都綁住了在她方圓三里內的所有時間遡行軍。然後她使力往後一揮,那些被綁的敵刀便隨之煙滅。

看著地上躺著的髭切,由紀緩緩的蹲了下來,並從他手中抽出了他的本體。

「既然,能以之定大局,那便如此吧。」由紀閉上眼,流下了最後的兩行淚水。再張眼時,她便以髭切的本體,劃破兩腕,其傷口深可見骨。

由紀垂下雙手,髭切的本體亦隨之掉落於地上,然後一步一步的向著霜雪湖走去。沿途上,從腕間傷口湧出的鮮血,直畫出了一條血路。

「由紀,你瘋了﹗ 」男子看著面如死灰般的由紀,大聲喊道。

「我瘋了﹖ 可能吧。」由紀已然被兄姊的死和刀劍們的斷刀給刺激到了,是以她訕笑一聲。「這一切,都是你造成的。」

由紀如此,是怒極反笑的跡象。

「我所流的鮮血,都是我的憤怒。既然是你害的,你且看看是否承受得了本審的怒火﹗ 」話才剛下由紀便用力一揮手,一道血紅隨即濺到了男子身上。

這是由紀的怒火,是排行第三位的審神者的怒火,也是千萬年難得一遇的靈力奇才的怒火。

許是歷史修正主義者和審神者之間生來本就不和,由紀的血濺在男子的身上,竟也有腐蝕性效果。

看到男子受傷,由紀笑了。她高舉右手向天,流出來的血直接就覆蓋了雪丸的結界,形成了一層血霧。

「由紀﹗ 別忘了,這裡還有一個沒死透的審神者,難道你連她也要殺了嗎﹖ 」男子慌了,他是沒想到,由紀做事能如此不顧後果。「別忘了,你也只是一介凡人,是人就會有因果輪迴。難道你就不怕嗎﹖ 」

「別說我只是一介凡人。即便吾為凡人,那又如何﹖ 」由紀歪了歪頭,瞪大著她那雙已然通紅的雙眼,一臉恨不得吃他肉、喝他血的表情。「只要我一天還是這裡的主人,本審就是理。只要還有一命在,本尊便是天﹗ 」

隨著由紀的話音落下,右手亦被其揮下,隨即便有一股鋪天靈壓以由紀為中心往外展,直達結界邊緣。

任何被靈壓包裹著的敵軍,均直接被壓至灰飛煙滅,包括那名被由紀認為是歷史修正主義者的黑衣男子。

由紀看向了躺在地上,所有屬於雪丸的刀劍男子,莞爾一笑。「以我的這一身血肉,換來你們一世安穩,值了。」語畢,她便無力的倒下了。

在由紀倒下前,她聽到了生平最愛聽的那把聲音,喚了她一聲。

許是離得由紀最近,最先醒過來的,是髭切。他一張眼,便看到了把自己的血都放盡了的由紀。

髭切被如此狼狽的由紀嚇了一跳,隨即便高喊了她一聲。

由紀聽到了,聽到了她心心念念著的兄者,喚她的那一聲「由紀」。她回過頭,看向了他,欣慰的笑了,隨後便倒在了地上。

乃至多年後,髭切也忘不了今天的這一刻,由紀的這一抹笑。

回眸一笑,傾國傾城。

【本章.完】

arrow
arrow
    文章標籤
    刀剣乱舞 刀劍亂舞 TOUKEN
    全站熱搜

    snow ت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